□彭伟

 

卢前

 

卢冀野（1905—1951），又名卢前，南京人，曲学名家，南京文史专家。他是吴梅先生的高足，新旧诗歌，古今词曲，无不涉猎，著述等身，人称“江南才子”。我有幸淘得一册卢著《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1937年12月初印。书前书后分别录有著者两位门人南陵陈璞珊、鄱阳朱轓所作序跋。读序阅跋，笔者方知，《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颇具学术价值。元人传世论曲名著，凤毛麟角，除去燕南芝庵的《唱论》，只有周德清的《中原音韵》。周著论韵，有功词坛，惠及学林。只是《中原音韵》也有短板，不便流传。譬如书中所录小令，全为北词，未选南曲；至于小令专用牌调也未厘定。1926年，从东南大学毕业的卢冀野初登教坛，来到金陵大学任教，便开始补订《中原音韵》。后来他北上，在河南大学执教期间，《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才修改完毕，得以定稿。1933年，陈璞珊来到上海暨南大学学习词曲。卢冀野已将《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作为教材范本，用于教学。

翻阅《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卢冀野将原著中的《夜行船》套数删除，其余保留，作为《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上卷《北曲之部》，另选仙侣10调、羽调1调、正宫3调、大石1调、中吕6调、南吕6调、黄钟两调、越调1调、商调5调、双调3调、仙侣人双调6调，一一论得失，定句法，释韵律，增为下卷《南曲之部》。如此一来，南北小令，琴瑟合璧，套数清晰，体例完善。《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不仅可助古曲初学者入门，而且也被小令老手奉为圭臬。小令成为专谱，本不多见，再经卢氏修订，《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堪称善本曲书。因此卢冀野对朱轓说，此书可与曲学名著《白香词谱》媲美。

笔者的《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还是著者赠签本。至今尤记昔日淘书情景。那时我常去南京古籍书店淘书，一回在二楼旧书部，见到年老的营业员正在角落的书桌上修补旧书。那是一册发黄的老书，封面、封底已经脱落，他正用糨糊小心翼翼地粘书。我是外地人，又非常客，店员多少有点防范意识，待我冷漠。因为痴迷旧书，我自觉地在远处偷瞄，心中不禁窃喜，看清是卢著《广<中原音韵>小令定格》，而且封面撕开处左侧从上而下留有两列墨迹“立德弟惠存，冀赠”。我在一旁静候，等他修毕，定价，上架。也许店员经眼好书无数，抑或此书品相不佳，他开价百元，我立即购存。友人张昌华在《江南才子卢冀野》中有记，卢君尤擅交游，达官贵人、作家词人、白丁细民，无不交往。“立德兄”自然也是他的友人，但他是谁，如同沧海一粟，无从考证，我又请张昌华老师代问卢氏后人，他们也不知。希望来日，获方家指正，方可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