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檀石

三十多年，

母亲的菜架依旧爬满瓜藤，

和倔强的黄墙挺立在山塆里。

皲裂的手掌那般柔软，

抚摸着时光的脸颊，

针线缝满滚烫的牵挂。

这是永不落幕的剧目，

没有带妆彩排，

也不容片刻徘徊。

东皋姑娘打理着盆栽和菜肴，

也俘获了时光的青睐，

编织着七彩的母爱、温暖的童年。

我把情感藏进诗词里，

只因她们的青春暗换、毕竟华发生，

惟愿此间永恒。

他年良辰可待、梦枕山海，

寻常也倔强，

街巷忆记还看百年枫杨。

 

补偿——记母亲赶集卖菜

当年的菜摊每次都是琳琅满目，

母亲总会择洗、捆扎至深夜。

黎明里的背篓摇摇晃晃，

将梯坎上的露珠拽出梦乡。

彼时的我诗心尚未开悟，

只关注盐菜的油分和饭盒的冷热。

掌间的老趼对着秤砣的锃亮，

喧嚣的叫卖声昂扬了集市的烟火气。

母亲汗淋淋的面颊涨得通红，

只顾着左右拨动拉线、断定斤两。

想来我这一往而深的诗和远方，

也是母亲用杆秤称出的斤两。

拿什么作为岁月的补偿？

以诗当秤，

把母亲的含辛茹苦称量、分毫不让。

以诗当尺，

把母亲的皱纹密布丈量、一丝不忘。

那稠浓的乡愁何止于赶集卖菜的无数个瞬间！

 

渝东山核桃

母亲从渝东寄来三十八颗山核桃，

我数了又数，

生怕漏掉一颗。

那些嵌着黑印的褶皱里，

我分明瞧见母亲的掌纹，

已被岁月打磨得老茧纵横。

土里刨食的记忆，

又紧随乡愁泛滥开去。

这山核桃的斤两，

我不愿称量。

熟悉的味道仍透着醇香，

多少次于梦深处细细品尝。

丰收的喜悦风最懂得，

毕竟秋冬春夏朝夕相伴。

远别多年的我假装谙知，

却趁着满天星光悄悄回味。

那萦绕在龙潭子沟两畔的流响，

依旧千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