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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井

□严世进

村里有一口老井:井口的摩痕,像琴弦,吟唱着一首首古老的诗行;井中的水面,像镜子,倒映出一幕幕逝去的往事。

这口老井,是我们孩提时代的乐园。大人们到井上去挑水,我们跟屁虫似的,跟大人们来到井边,和小伙伴们一起追逐,一起打闹一起嬉戏。到了六月,夏日炎炎,老井便成了我们必去的“冷饮批发部”。中午,我们带着各自不同的玻璃瓶,里面装着黑黑的醋和白白的小珠儿糖精,顶着火烧火燎的太阳,不约而同地来到井边。力气大的哥哥姐姐们争着打水,当吊桶到了井栏口,几双稚嫩的小手一齐用力,吊桶上来了,大家你争我抢,把瓶子放到吊桶里,咕嘟,咕嘟,咕嘟,不一会儿,瓶子里装得满满的。有一个小伙伴,别人都装满了,他瓶子里一滴也没有,大家正感到惊奇时,他自己掀开了谜底,只顾争抢,忘记了打开瓶盖,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傍晚来临,晚霞的余晖洒在井边,挑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欢乐的气氛又一次到来。人们相互招呼,紧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严家有了孙子,丁家娶了媳妇,张家玉米长势好。当人们交流正欢时,一位叔叔踏着笑声而来,肩上的扁担,贴着一张亮鲜的红纸,昨天老丁家女儿秀梅出嫁了,我去帮她抬轿子,男方家的条件非常好,小伙子也长得精神,说着从口袋里抓了一把水果糖,吃了喜糖不腰疼,依次分发给大家。

沾了喜气的挑水人,忘记了一天出工的疲劳,埋头一个劲儿打水。打水时很有秩序,男的让女的先来,壮实的让瘦弱的先来,遇到力气小的,力气大的主动上前帮忙,这种温暖和谐的场面,至今还深深记在我的心中。

老一辈人告诉我,村子里的井,在离河边不远处,先挖一个七八米深的大坑,然后用青砖砌筑而成。老井的水源充沛,打出的水清澈纯净。旱天不枯,雨天不涝,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清清甜甜,默默地滋养着村里一代又一代人。

我们都是喝过老井水的人,饮水不忘开井人。如今,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老井虽然悄然隐退,但它依旧是一种文化符号,代表着过去的岁月,沉淀着浓浓的乡情,深深藏在我们无数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