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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董年之事(上)

□黄伟民 陈俊华

清康熙二年汲古阁刻本《隐湖倡和诗》有陈玄芝《分赠四美》诗,乃陈玄芝分赠董青莲、王靓生、董慧生、赵来青四位美人之作。董青莲即董小宛,董慧生名下自注:“青莲妹”,可见此乃董小宛之妹,青莲系董小宛字,慧生则应是董年之字。《赠董慧生》诗云:“座中巧把慧名藏,侧影搓肩作雁行。可爱月斜人静后,背灯拈出韵犹香。”“慧名藏”三个字可与董年之字慧生相参,“雁行”之语可知董年的美色绝不输与董白。《清代声色志》卷下条云:“董年,秦淮绝色与小宛姐妹行,艳治之名亦相颉顽。”钟山张紫淀作“悼小宛少君”诗一首:“美人生南国,余见两双成,春与年同艳,花推白主盟。娥眉无后辈,蝶梦是前生。寂寂皆黄土,香风付管城。”可作考证。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吴伟业《梅村集》卷三《清凉山赞佛诗》四首之一:“王母携双成”,王母即西王母,“双成”典出《汉武帝内传》:(西王母)又命侍女董双成。从这句诗句中可知董小宛曾做过孝庄皇太后的侍女。这可以看成是顺治七年十二月份多尔衮突然暴毙后,多尔衮的妻妾都进入宫中,董小宛成了皇太后的侍女,在充当侍女时和顺治结识。在嫁给襄亲王后和顺治产生私情。

冒辟疆在《亡妾董氏小宛哀辞》中写道:“缅昔己卯……双成十六。”可知董小宛生于明天启四年甲子(1624)。张紫淀的“紫淀”是字,在清王士祯《池北偶谈》卷十一《张文峙》中写道:“张可仕,字文寺,更名文峙,字紫淀。楚人,家金陵,能诗。”张文峙人品正直,学有本原。撰《南枢志》一百七十卷,纂《明布衣诗》一百卷。他是一个具有民族气节的明遗民,诗当允称信实。

上面悼小宛的诗和下面的一首悼小宛的诗可参照一起看:“铁网谁能举,珊瑚烂几柯。群花悲月坠,百鸟瘗鸾讹,落叶哀蝉曲,秋风团扇歌,人间真局促,埋玉借山阿。”这两首诗分明指出如玉一般的董小宛在八月十九日死了是埋葬在山中,而并非在平原地带的如皋。董小宛袝葬于昌瑞山孝陵。

冒辟疆把董小宛称为“双成”,张紫淀指出是“两双成”,可见是指董白、董年姐妹俩,而且作“姐妹行”。陈玄芝更是写得明白,指出她俩姐妹乃是雁行,即是指并肩而行,行在一处,都是进京入宫为妃了。所以在冒辟疆的诗文中把董小宛在苏州半塘的小楼称为“双成馆”。在冒辟疆著作的《红楼梦》中有赵飞燕、赵合德俩姐妹,她们是汉成王的两个宠妃,“汉成王”三个字中有一个“成”字,那么董氏姐妹和赵氏姐妹一样,被称为“两双成”是顺理成章的了。在《红楼梦》中还有尧生的两个女儿女瑛和娥皇,都嫁给了舜为妻。冒辟疆把其比喻为湘妃竹,也就是潇湘妃子。冒辟疆心目中的潇湘妃子是两个人,一个是董白,为水芙蓉;另一个是董年,是木芙蓉。冒辟疆把董年的字由慧生改为晓生是有深刻含义的。晓可以分为日和尧两个字,日为光明,即大明。晓为大明的尧,他所生的女儿为晓生,即董年就是娥皇和女瑛二个女儿中的一个,另一个是董白。陈玄芝写的“隐湖倡和诗”很有意思,整首诗都把董年当作了董白的影子,第一句“座中巧把慧名藏”,这个“座中”是哪一个人,是顺治、是康熙还是冒辟疆?可以说这三个人都把董年藏了起来。前二个是有意藏,后一个是没奈何藏。董年虽与董白作雁行,但是董年仅是董白的倒影,而且是搓肩而行,不能堂而皇之地飞翔。只能在月斜人静之后,才能背着灯花放出她具有韵味的芳香,这和董年的身世和经历何其相似。

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康熙下令将京西名刹“善法寺”改名为“定慧寺”,善法寺座落在永定河畔,康熙为定慧寺亲笔题写“慈云广覆”匾额,康熙五十一年(1712)《敕赐定慧寺碑记》载:“定经始于康熙四十一年蒇事于本年四月,具奏以请,皇上赐名定慧,复为亲洒宸翰,御书寺名,并‘慈云广覆’四大字,龙飞凤翥,日丽呈辉,永为法门镇宝。”定慧寺位于北京十里庄(今称八里庄),附近还有慈育院和慈集寺。《日下旧闻考》九十七卷引“五院寺院册”云:“十里庄有慈育院、慈集寺、定慧寺。”慈育院旧称“碧霞元君庙”,康熙四十六年(1707)下诏重修赐名“慈育院”,其正殿是康熙御笔“慈育群生”匾额,楹联曰:“弘育群生敷恺泽,顺承坤德蔼慈云。”慈集寺门额亦为康熙御书。

以上文字有几处值得注意,第一是时间,乃康熙四十一年(1702)冒辟疆逝世于1693年,董年在碧霞阁参与了冒辟疆的遗作《红楼梦》的五次增删,正如甲戌本“凡例”中所言:“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董年在1702年离世,从1693年到1702年正好十年。

通过以下几点分析,可知董年是在1702年去世的。首先,董年的二百八十二亩祭田是1702年买的,1703年康熙第四次南巡后,康熙下旨,把董年使用的銮驾交给了白云寺主持玉明和尚,显然在董年的百年之后,皇宫也不是这副銮驾妥当的去处。就像顺治在白云寺圆寂后,回不了皇家陵墓一样,毕竟当初已经宣布顺治得天花暴毙,董年也随葬了。康熙考虑到顺治和董年在白云寺多年吃斋念佛,把鸾驾放回白云寺也就顺理成章了。

其次,在康熙四十一年(1702)九月二十五日,康熙就已开始了他的第四次南巡,并携皇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及皇十三子胤祥随行。十月初四日到达德州后,因皇太子生病,在德州行宫耽搁数日后返程回京。据《康熙事典》记载:“十月,命从行的皇十三子胤祥祭泰山。”可见,胤祥是在南巡途中“祭泰山”的。这就奇怪了,历代皇帝都去泰山都是为祭天,哪有单派个皇子去泰山祭天的道理?很有可能《康熙事典》记载的胤祥“祭泰山”的真实去处,就是董年在如皋的住处碧霞阁所在的“泰山土丘”。

值得关注的是,1957年原中国历史博物馆的王宏钧先生将他早前收藏的三回又两个半回的《石头记》抄本送给吴恩裕先生鉴定,经吴研究后认为有可能是《己卯本》散失的部分,吴还发现此残抄本上有避讳的“祥”字缺笔,因而怀疑有可能是避怡亲王弘晓(弘晓是怡亲王胤祥的儿子)的讳。后来吴恩裕约王宏钧去北京图书馆查核原《己卯本》,在查核过程中,发现了多处“祥”字缺笔。此后王宏钧又借到了原抄本的《怡府书目》即怡亲王府的藏书书目,上面钤有“怡亲王宝”“讷斋珍赏”“怡王讷斋览书画印记”等图章。在这个抄本书目里同样有避讳。自此,他们确定这个三回又两个半回的《石头记》残抄本,确是《己卯本》的散失部分,而且还进一步确定这个《己卯本》是怡亲王府的抄本,主持抄藏此书的人当是怡亲王弘晓,这是《红楼梦》版本史上的一次重要发现。由于发现了《己卯本》是怡亲王府的抄本,红学家们又提出并探讨一个新的问题,这就是怡府过录《己卯本》时所用底本的来源问题。如果1702年,康熙派怡亲王胤祥“祭泰山”就是为处理在“泰山土丘”碧霞阁的董年身后事而来,这个困扰红学专家多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