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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披云和薛超颖的笔墨缘

(上)

□薛元明

 

梁披云

 

浏览古人法帖,常常能在款字中读到诸如“呵冻试笔”或“临池消暑”等类似字词,可见成功大不易。书家“闭门造车”,以临摹为日课,不论寒暑,力戒间断。在旁观者看来,自是苦不堪言,就书家本身来说,却能够有一种难掩的快乐。人生不论做任何事,都要有一个“趣”字蕴含其中。如若没有,则很难持久。

近日读到既是同宗又是同道亦属忘年交的薛超颖(笔名薛隼、湖畔老隼)所藏的一件梁披云先生的墨宝,真乃快事也。此作为梁公返乡游武夷山之自作诗《武夷得句》,诗云:

“山水共夸天下奇,风姿如画更如诗。浮岚积翠何从写,最是乍晴乍雨时。”

梁老与超颖先生乃泉州同乡,亦是忘年之交。梁老这件作品,洋溢着欢快的诗情、乡思与友情,弥足珍贵。

武夷山天下闻名。身居闹市久了,心神倦怠,置身山林,可以亲近自然,宽和从容。超颖先生告诉我,此后数年,梁老又有诸多馈赠,人书俱老,不拘绳墨,静观自得,常有所获。

现今很多的书法创作,属于应酬甚至任务,少了彼此之间的情谊,也少了作品后面的故事,自然也就少了趣味。超颖先生一直在香港工作,往来于京、港、闽三地,兼作家、收藏家、书法家于一身。梁老与超颖先生乃泉州老乡。这件作品,颇显珍贵,寄托了乡情、友情、诗情。

读之良久,不禁想到书法圈不时一阵风、一阵雨,一会不想抄古诗,一会要自作诗,无所适从。古诗是抄不完的,单单《全唐诗》共数万首,历朝历代加起来就更多了,但多数书法家笔下都是“春眠不觉晓”和“白日依山尽”之类,反复应酬,确实让人厌烦,明显属于修养不够。提倡自作诗词,出发点不错,但因为学养不够,无病呻吟,以至于装疯卖傻,不忍卒读,为赋新诗强说愁,甚至病句连篇者比比皆是,流毒匪浅,败坏文风,却也拿出来炫耀,反倒不如抄古诗,能够挖掘到精彩的句子,一样精彩。诗书双壁难能可贵,但要顺其自然。功到自然成。

面对作品,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梁公幼承家学,得友人襄助而获赠碑帖一箧,展读把玩,心摹手追,窥破门径,进而登堂入室。得益于因缘巧合,受教于于右任先生,言传身教,注重以风骨为上,探寻商彝周鼎,日益精进,古意斑斓。另外,个人醉心何绍基,勤奋临池,于南帖北碑,兼收并蓄。梁公一生历尽沧桑,沉酣于笔墨间,其中有百年的人生阅历和道德文章,经历独特的时代风云,阅尽人间春色,看淡名利荣辱,有一份超凡的自信和定力,故而宠辱不惊。书写此作时虽已是暮年,有苍茫之美,但不见老气,举重若轻,无一懈笔,无一草率,无一颓败,正所谓“天外海风吹海立,浙东风雨过江来”。用笔凝重却又极为轻松,苍劲郁勃而又渊雅隽秀,以南帖化合北碑,吸收汉简韵致,按照饶宗颐先生的评价,乃是“抗志于古,吴晋遗范”,见李北海之骨力,亦有刘石庵之墨彩。此等经典,可以养眼、养心。虽可遇而不可求,然而机缘巧合,便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