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檀石

龙檀石，挚爱诗词，现供职于某省直机关。

都说乡愁是刻在骨子里的原生忆记，往往情不知所起，意味着久别离、回不去的忧伤，意味着放不下、理还乱的念想。如皋于我，大体仅算萍水相逢，可这十年来耳鬓厮磨，却也酿造了一段温婉时光，堪称历久弥香。由此就不难理解，短别数月，我应满城星辉之约，欣然写下“一棹清姝碧宛湖，梦枕青冥小筑，晓来已别如皋路”。

梦里向度的如皋路，雨腻风酥、晴柔花簇，可谓“春烟尽湿处，秋光归满目”，着实教人心有所栖、只此终老。恰如陈从周先生赞咏的，“流水几湾萦客梦，楼台隔院似闻箫”。我对烟雨江南的诸般挚爱，皆生发于斯、浓稠于斯、流长于斯。故若从乡愁的范畴加以度量，那厚厚手稿架构的诗里江南，一切忆记定缘起如皋，缘起水绘园的灼灼芙蓉姿、滟滟秋波横，缘起东大街的深深青石巷、悠悠灯火夜。而后，才有“身既入苏江南住”的彻底通透，才有“我愿佳期无数、如皋皆如意”的惟愿卿安，才有“我携诗茶题画幅，卿着霓裳愔愔步”的平生不负。

我本一过客，奈何此间偏婀娜。如皋的美姝而不艳，实属“这边清丽”，既未囿于苏湖之地“户藏烟浦，家具画船”的盈满，又衍生了岸岸人家住、烟火桥边连的水乡肌理。无论是蔡含所绘《水绘园图》、沈复所绘的《水绘园旧址图》、汤贻汾所绘的《水绘园补契图》，还是秦春舫两度绘制的《蒲塘十景图》，小桥流水无疑都是最夺目的存在。盘点十年来的自吟之作，不少拙句关乎“水绘其中”，诸如“在碧宛湖的碧波里，每一帧都是诗意，是江南的细语”，又如“此中姝颜碧映天，一波绝色挹潋滟，绿蓝照亭轩”，再如“蘸得流韵向天吟，晚来凭栏枕，梦记溪亭揽星辰”。如皋忆，最忆是情长。厚植老友谊，何叹知音稀！闲邀三两，翩然逐青溪、事舟楫，芳辰漫寄、宽解愁极，醉后满纸呢喃语。个中景趣，戴苍所绘的《水绘园雅集图》、陈溶所绘的《东皋赠别图》均有所呈现。凡此“春过料峭花好时，妍华撩诗”的如皋时光，一路温养着我的江南向往，纵已暗消，犹似未老。相信，沈梦如皋行、星光彻晓吟的游子，定不止我一个。此情共长久！

恍然十年逾，却憾如皋不常见。“闲共一瓯茶、两碟糕，相许金陵宽窄巷、高低窗”的同时，更慨叹“渝州旧愁未息，乡思添新意”。当真思浓愁更重！不过，既曾如皋住，平生如皋人，那分旧与新？羁旅自有思愁生，相隔一里动乡情，切切相唤是乡亲。届时，“檐雨也随江南软，声声弄心弦”。

乡亲们，咫尺天涯无论，惟愿如皋朝朝暮暮是良辰，佳景屏画日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