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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思 (下)

□陈根生

高二教室在五三楼上。五三楼上下8个教室比五四楼多两个,而且教室也更宽敞。我们的功课也多了几门:政治、语文、代数、立体几何、三角、物理、化学、俄语、经济地理、中国历史、世界历史、工业制图、体育;特别是那个“工业制图”伤脑筋,不是难,而是繁,一有作业,大半个星期天要交给它,记得有好几次作业是请哥儿们帮我代劳的。

不知为什么不少学生都怕作文,有的数理化尖子竟然也是“瘸脚儿”(作文不佳),殊不知作文能在你一生中帮大忙。

高二下学期我们班来了一位插班生,而且安排跟我同桌。这是一位刚转业的志愿军战士,身穿黄军服,头戴大绒帽,一张年轻的脸总是微笑着很有亲和力,名叫“中流”。中流数理化难跟得上,但作文出色,三五千字不在话下,篇篇满分,影响所及,高三时班上一位姓戴的大个儿一次一篇作文竟然洋洋洒洒写满了一个作文本。中流高考砸锅,但他靠作文在大西北咸鱼翻身写出了副教授,写出了杂志编辑,写出了……

高三时我们班上还有一位奇葩,而他的故事后面更令人难忘。这位老兄时不时还夜里尿个床,弄得满寝室臊气,室友称他为“不受欢迎的人”。正在他整天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看管关帝庙宿舍门房的姜大爷马上向他伸出援手:“他们不要你,小子,睡到大爷这儿来,正好跟大爷做个伴!”姜大爷是一位新四军伤残复员军人,身块高大,履历上是英勇的机枪手,在著名的车桥战役中立有战功。他病得卧床时还硬是撑着起来坐三轮车到校长室亲手把党费交到支部书记手上。姜大爷的仗义,他的党性,还有他杀敌打鬼子的故事,使五三、五四楼里学生们摆的龙门阵增添了许多红色和精彩!

说起来人都不相信,我的高三班主任一年来只跟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你体检肺部发现一个钙化点,但能否报名尚未确定。”我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盆凉水把我从头浇到脚,也把我的记忆给浇醒了。一年前吧,我的一位发小,伤寒病愈后住在东云路巷口的空房里休养,晚上一个人害怕。他父母年迈,妹妹尚幼,我二话没说挺身而出:“我来陪你。”这样我每天下晚自修就去。第二天一早回家吃早饭上学。夜晚的月色下,偌大的空旷后院,就我们两个年轻人,吹吹口琴,拉拉二胡,唱唱当时流行的苏联歌曲《红梅花儿开》《小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如此这般一个月。后来才知道这空房原是肺结核病人住过的。

第二天通知去复检。县人民医院X光科络腮胡子主任拍拍我的肩头:“没什么大问题。小伙子,放心去考!”谢天谢地,虚惊一场!

也谢谢五三楼、五四楼,谢谢我亲爱的母校,让我实现了一个穷孩子的大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