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详情
返回该版首页

手写的温度

□陆小鹿

拍于多年前的《情书》重映,我去影院里回味了一下。故事围绕一封信开启,让人忆起纸上写字的美好,想起曾在上海图书馆看过的一个手稿展,回望曾经的笔墨世界,几多感慨。

手稿,一向是上海图书馆重要的文献收藏对象。那次展览,按手稿类型,分文稿、诗稿、译稿、论著、书信、日记、笔记、剧本、题词、科学家手稿、乐谱、画稿。浏览其间,时不时邂逅到我仰望的名字,无限惊喜:茅盾、萧军、萧红、夏衍……

鲁迅说:好文章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改出来的”。展会上看到很多手稿,密密麻麻圈着修改符号。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坎特伯雷故事》的翻译家黄杲炘,每部译著出版后,他都会在书上继续修订,不断完善译本。现场看到他一本厚厚的修改书,总共938页,一笔一画,一字一格,背后的勤勉可想而知。

前些日子,我读完了周克希的《译边草》。周克希原先是华东师范大学的数学教授,人到中年突然爱上翻译,于是毅然改行成为一名翻译家。展会上展出了他为研究生授课期间撰写的《黎曼几何》备课笔记,同时展出了他翻译《包法利夫人》的手稿。前半生和后半生的事业跨越如此之大,让人不得不钦佩他的勇气。电影《无问西东》里有句台词:“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另一方面是否也可以说明,任何时候起步都不晚,胸怀梦想,永不放弃,总有一天会圆梦成真。

萧红是我喜欢的作家,现场看到她写给萧军的几封信,倍感亲切。她称呼萧军为“均”,落款是“吟”或者“小鹅”,透着恋爱中女人的小娇媚。书信的魅力就在于家常、真实、富有情感的温度,既可察家事之纤,亦可探心曲之秘。如今,书信被邮件、微信所取代,“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的浪漫以及浸润手泽的书信之暖,只能于怀想中怅然回眸了。

展会上,我还看到贺绿汀、陈钢的乐谱手稿,尤其陈钢《梁祝》选段“楼台会”的手稿,勾起我对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眷眷情愫。还有夏衍《林家铺子》的剧本、张乐平“三毛”形象的漫画画稿、陆谷孙在其主编的《英汉大词典》上的题词……这些平时只出现在书上电视里的名字,此刻悉数呈现在我眼前,见字如晤,不胜欣慰——手写的字才有温度,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