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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 菜

□许秀高

油菜花最知道世人的势利和俗气,但她不管。

秋天,文人雅士们兴奋地走向田野——

吟身躯伟岸低垂头颅的高粱。

画被阳光照拂姿态各异或蹲坐墙头或占据屋顶或悬于枝头的南瓜。

唱芳香四溢一望无际身披金甲沉甸甸的稻谷。

农人们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他们无休无止地劳作着。

整片整片地,被栽进了土里。

栽到了河畔不规则的斜坡之上。

栽到了树下。

栽到了高出地面的土丘之上,栽到了山坡之上。

栽到了田岸两边。

油菜没有资格计较,就在很多人的无视之中,悄悄地被栽进了土地。

一整块一整块,连片的。

不规则的,零星的。

此时,人们撞见油菜,都不拿正眼看它:倦伏于地,无精打采。

只有农人去浇水。

油菜要求不高,除了水,什么也没有要求。

寒冬来临,油菜开始扎根。

漫漫严冬,油菜和松、竹、梅一起抗击着寒冷。

当然,它太矮了,太不被人正眼端详了。

人们只关注松竹梅岁寒三友。无数的点赞,铺天的画作,绵延不尽的美文歌颂。

没有一个冬天不被春天所取代。

春天,所有的花儿都尽情盛开。

此时,人们才惊诧于油菜花——

连天接地。汹涌澎湃。浩浩荡荡。多方位,超宽屏地涌来!

热情,热烈。浪漫,大气。

令人喜悦,歌之吟之。

令人亢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人们扶老携幼,车水马龙,走村串户,纷纷去看油菜花,拍油菜花,画油菜花……

油菜花不语,只和蜜蜂痴情地爱着。

谷雨一过,辞春迎夏。

油菜花也纷纷凋谢了。

盛装的人们早已散去。

油菜不管。

一如既往地站在田野,站在树下,站在河畔。站在岸边,站在土丘之上,站在山坡。

只有农人时不时来看看,笑眯眯地看着日益饱满的籽实。

五月,油菜又会以另一种金黄和另一种芳香令世界惊讶。

那是比菜花黄更丰富更有底蕴的黄。

那是比菜花香更浓郁更有层次感的香。

五月,夏初,油菜会以另一种形式绽放!